我留恋你,老家的冬天!

』极寒,让江南塞北遭遇了28年来最冷的。南国的潮湿阴冷,并没改花红草绿的美景,花儿们依然不减盛夏的激情,肆无忌惮地绽放着笑脸,一树一树的红,一树一树的粉,置身这里,丝毫体会不到的寒意。尽管许多惧冷之人用厚重包裹了自己,确切地说,这里的“冷”是北方之秋的“凉”。其实,能随四季的变化改换行装,换一种心境未尝不是好事,由炎热到秋凉,再到严冬,热胀冷缩中人的身体、精神也在变化中得到了修复。

近几日,连绵的阴雨,是入冬以来鹏城遭遇的最低温度。阴天,潮冷,躲在屋子里,似乎与阳光拉长了距离。虽然时令已入一年最冷的三九天气,但这里距离一场雪的降临还遥遥无期。不知天公怎样抖擞由雨滴变成,给这南国大地披一层洁白的盛装,然后把自己融入漫天飞絮的旷野中,与寒冷亲密接触,在雪原中沐浴,深层次地感受的深沉与豪迈,在寒冷中寻找那份暖意。也许那份在寒冷中寻得的暖更为珍贵,更值得回味。

雪,定是与这里永远无缘,抑或说天公就不会垂青与这里,不会为花红柳绿披上一层白天鹅般的绒毯,洁白晶莹的雪绒花更不会眷顾这里。地域广阔,南北差异,气象万千。让人们无法扭转的自然规律,雪,这冬天的名片,它只属于关东那片富饶的土地。对冬的希冀,只是我主观意愿和想象而已吧。既然身在南国,不如静观云卷云舒,看花开花落,任凭冬日绯红,冬日芳菲。

童话般的王国,冰雪的世界。让我对故乡冬天的怀恋越加强烈,那些藏在心中某个角落里清晰的记忆,犹如留在无垠大雪上面童年的足迹,深深浅浅,犹如雾凇被风吹落的雪沫清凉怡人。童年的欢乐留在了庄严肃穆的冬天,寒冷塑造了刚直豪爽的性格,那种冷很特别,很写意。

生长在千里冰封的北国,自小以冰霜为伍,为伴。天寒地冻塑造了刚直倔强的品性和一副侠骨柔肠,对那粉妆玉砌、银装素裹的冬天情有独钟。不论身在何处,心与冰雪晶莹,情随摇曳。

东北的冬天,博大深邃。没有太多的包装和掩饰,一切都真真实实,直白与自然。充满诗情画意,一年四季没有哪个季节比冬天更深沉、更厚实,更有意境、更使人冷静,更使人清醒、使人激奋!她浩瀚、含蓄,纵然有她的冷酷,有她的不温柔、不体恤,但却是春天的摇篮,春天的温床,孕育着春意,孕育着勃勃生机。

走进冬天,就走进了沉稳、严肃、庄重、顽强和无畏。就走进了纯洁无暇。她的美丽在于那份透彻、澄明。她给万物生灵的爱是纤尘不染,宽厚而无私的。那份冷带给人坚毅与倔强。

冬天是一首歌,所有的音符都溢满开来,摇醉着静静的发簪,打坐在肩头,骚扰在咽喉。倾听来自北方狼的呼啸;有轻柔的塞外之雪在吟唱,有冬天里的一把火在燃烧。闻歌起舞,天地偌大的白天鹅绒的舞台上,翩翩舞一曲华尔兹。跳出汗来,笑出泪来!用这跳跃的五彩音符,塑造另一个自己,把委婉动听的音乐送给一草一木,一树一林。寂静的山谷响起淳厚的回音,余音震落积雪,惊醒冬眠的雉鸡。

老家的冬天很特别,如歌如诗。进入冬至,一天冷似一天,三九天一到,进入了一年中最很冷的季节。俗话说得好:“三九四九,打骂不走”,老家俗话:“嘎嘎冷。”晴天无云,阳光充足,风带携着清冷,干巴巴的冻人,俗称“干冷”。不管往哪边走都躲不过风的追逐,小风嗖嗖地袭来,如刀子刮在脸上钻心得疼。太阳一旦被云彩遮住了脸,风停止了呼啸,漫天的雪花,形似无数绽放的棉花,飘飘洒洒飞舞起来。满山遍野、村庄、田间、山川、河流,刹那间都披上银装,一片晶莹,一片剔透。

梦深不觉梨花落,一夜醒来,太阳从雪雾中露出笑脸,照在洁白的大地上,银光闪闪,分外妖娆。孩童们上学留在雪地上的脚印,深深浅浅,曲曲弯弯。红黄的棉袄,粉绿的围巾,在白雪的映衬下,成了一道最明丽的风景线。她们为纯净的世界增添了色彩,为单调荒凉的冬天带去生命的气息。孩子们在没膝深的雪地跋涉,两公里不到的路程,头上围巾、帽子的边沿处结了厚厚的白霜,一双脚冻得梆硬,踩在雪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,清脆悦耳,像一支高亢的唢呐,划破雪野的宁静,震落了树丫上集落的雪沫,惊飞了不知寒冷的麻雀。雪中有情,冷中有暖,寒冷塑造了孩子们刚直侠义的个性。厚厚的积雪,更为闲暇寂寥的冬天带来无尽的喜悦。

扫雪,在老家东北,是每个冬天、每个人都必然面对的劳作。无论机关、学校、工厂,还是、街道,都被划分了任务。不是各扫门前雪,而是分兵协作。马路划分成多个区域清扫,扫的扫,撮的撮,用车拉,用筐抬。把它放在树下,花圃里,到了春天可是树木花草难得的奶水呢。积在马路上的雪被清扫干净,道路畅通,利于车辆、行人通行。

庄户人家,也是老少出动扫院子。把雪装上爬犁拉到地里,或者堆放在篱笆边上,扔到菜园子里,为明年的春种有一个好的墒情。雪,可以带来寒冷,也给冬天的生活带来了方便。在这个季节,农民把喂肥的年猪一杀,在院子里刨个坑,倒上几筐雪,把猪肉放里面,全部用雪埋上,然后再倒桶水。一夜过后,肉像被冻在了冰窖里一样,既节省了能源,又成了绿色的保鲜肉,老天爷无偿地给关东大地送去了天然大冰箱。

雪,装点了枯黄的冬季,净化了空气,还为人们的生活提供了方便。聪明智慧的关东人,充分利用了这得天独厚的自然产物。那些爱美的姑娘媳妇,把穿脏的呢子、羊绒大衣拿出来,找块干净的地,把衣服在雪地摔打,揉搓。或者干脆穿在身上,找个山坡在雪地上打几个滚,脱下来一抖搂,衣服干不干净,看看雪地便知,比在干洗店洗得还干净,方便快捷,经济适用,这又是老天赐给关东人天然的干洗机。雪总是寒冷的先行者,她飘舞的时候,并不冷,我们可以尽情地站在雪地里,甩掉围巾、手套,抓雪团,打雪仗。雪后初晴,那是南方人很少领教的,嘎巴嘎巴的冷,吐口唾沫就成冰,上学的路上不止一人被冻哭过,眼泪流出来就冻成了冰棍。学校里,教室生了炉子,丝毫不当事,屋里墙四周都是霜,玻璃窗子上厚厚的霜花一冬天几乎没化开过。老师夹着教案来上课,看学生们冻得鼻涕啦汲直跺脚,心软了,吩咐说:“同学们都把脚抬高点往地上跺吧,脚跺暖了再上课。”老师的话音还未落,教室里一阵踢踢踏踏的声音,此起彼伏有点像踢踏舞。时而节奏整齐,时而混乱,五分钟以后朗朗的读书声响起。寒冷中的童年多少趣闻轶事,不管漂泊多远、离开多久都不曾忘怀。

其实,老家冬天最冷的是半阴半晴的天,都叫它“假阴天”。西北风夹杂着清雪,清冷、清冷的。一天最冷的时候是日出的前后,我们叫它“鬼龇牙”。但不管外面咋冷,家家户户的屋里都是暖乎乎的。在那样寒冷的环境里,人们掌握了抗寒的方法。刚入冬就把窗户门上的缝子都用纸糊好,挂上棉的门帘、窗帘。关东人谁都知道:“针眼大的窟窿,斗大的风”。冬天未到时,这些防寒的工作都做完善,所以,多么猖狂的风雪,多么疯狂的寒冷,关东人都不惧怕,他们照常的工作、生活,该赶集的赶集,该卖菜的卖菜。

只要回到家,走进屋里,热气扑脸,婶子大娘把你往炕头一拽,把炒熟的大瓜子往你跟前一推,热腾腾的飘着玉米香味的大碴粥,端上一两大碗。你全身的寒冷早就没了影,再和你儿时的伙伴,围着火盆,烧上几个土豆,那滋味是贼啦啦的美,那缕暖意从身上暖到心里。这缕寒冷中的暖,伴随着我从童年到中年,从关外到关里,有了故乡的这种暖做垫底,什么样的冷,我都应付自如。往事如风般逝去,唯独寒冷中的童年,寒冷中的,冷中的暖,时时萦绕心间。

冬天是一种启悟,是一层一层的拨开,一沓一沓攒厚,满含神韵。你尽可能的在那片雪野上,用一节不再发绿的树枝,独钓一缕寒雪。你尽可以用一双给朔风吻凉了的手掌,捂热两行清泪,你尽可以脱去所有“冬的披挂”,那么坦诚地在每一个冰点剪裁出动人的画面。

啊,老家的冬天!我你,你是极地的白帽子,是关东姑娘编织的公主梦;长白山的太阳是冬猎的鄂伦春鸣枪时惊窜出的火狐,炭火盆烤熟热忱和淳厚。我哪怕陶醉成几缕乌拉草,也便暖暖融融地细数了你的秀发。

我眷恋你,你是雪的清肠、冰的肋骨、霜的秘密。你用冰雪构成了这样的文章,这样的歌曲,这样的图画,这样的情怀,惹我敞开心扉,惹我醉卧你寒冷中温馨、惬意的暖意中。(文/东方青竹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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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HE 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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