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年轮在额头,树的年轮在心上

』翻看二月的台历,轻叹,春打六九头。江南的六九,该是妖童媛女相邀而出,去河边看柳吧。楼下摆动的柳枝,还不见一些轻柔。二月的风,有没有湿润,吹向我窝居的北国。

噼噼啪啪毕毕剥剥的爆竹声渐趋平息。破五之后,城里恢复了些许宁静,只听见汽车轰轰的马达声和滴滴的喇叭声。我没下楼去,没走向空旷的郊野,没找出陈年的。隔窗看着被高楼挤剩下的蓝天,我还是没有下楼。电脑上显示着零下十五度,我不喜欢穿成臃肿的蚕茧,被风撕扯着头发。呆呆地俯视着那些捂着帽子的行人,我的思绪像被放飞的。记忆,如窗内蟹爪兰的花蕾,一点一点向外鼓胀。

记忆中的桃花在坡上灿烂,记忆中的流水在身下沁凉。我躺在的山坡,仰视桃花,花瓣在暖风里轻轻颤动,蜜蜂在嘤嘤飞舞。我一个人静卧在偌大的果园,没有恐惧没有悲伤没有孤独没有惆怅,只有安安静静懵懵懂懂清清纯纯的快乐。我的丢了,丢在果园的山坡上,我再也走不回童年。故事还在,像被冲洗了无数次的底片,一次比一次颜色黯淡。难以成眠时,我总去冲洗那老去的底片,用它疗治我心头的创伤。

里,总有些人,来了又去;有些事,去了又来。像桃花,年年岁岁,花常相似;岁岁年年,人却不同。日子一天天从指间平淡滑过,岁月一层层在眉间慢慢叠加,心一次次在风里触景而伤。无论把自己打扮得怎样宁静安详,那些刻在年轮里的创疤不经意间还会揭破。日子有千种快乐,也有千种忧伤。而我一直处于微恙,痛了好了,好了又痛了。谁伸出手,试图抚慰创伤。我拨开那手,却辨不出,是谁的指尖微凉。何必,何必,你只能碰疼那痛,不能愈合那伤。

记忆,慢慢涌出,缓缓滑落。当光阴漫过,细纹爬上眼角,才砰然心动,人生如花,任何灿烂都要枯萎凋零;人生如戏,任何繁华都要寂静落幕。人生的每一刻都可能是命运的柳暗花明,但再怎么刻意粉饰雕琢,短依然短,长依然长,短的只是故事,长的总是人生。

人生里,我没去开垦那片草地,任它青了又黄,黄了又青。人生里,我没弹奏那首老歌,任吉他斜倚在轻尘中,喑哑神伤。人生里,我没去写那方信笺,任它飘散在风里,不知朝那个方向。

该来的不该来的,都如约而至或不期而遇;该去的不该去的,都灰飞烟灭或随风飘散。伫在河边,不肯脱掉鞋子,所以我没捉到那条红鲤;站在崖畔,怕丢掉鞋子,所以我没摘到那朵雪莲。我不吝惜我的鞋子,我珍爱的是最惬意的平凡。我穿着一尘不染的高跟鞋走在平坦的路上,从不在意他人的目光。我羡慕路边的绿化树,看云卷云舒看花开花落看人来人往,任骄阳似火任风雨交加任岁月流转。。

我躺在童年的山坡仰望桃花的模样,定格了我一生的状态。二月,听到窗外呼呼的风声,我没下楼去,不知风往哪个方向吹。(文/浅浅春寒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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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HE 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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