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月十五日夜湓亭望月(八月十五夜湓亭望月诗意)

白居易是中唐最杰出的诗人之一,他外号诗魔,一生创作诗篇三千余首。倡导“新乐府运动”,创作出来的诗歌,连不识字的老妇也能看明白。

唐宪宗元和十三年(公元818年),46岁的白居易被贬官至江州。八月中秋节,他在任所写下了一首《八月十五日夜望月》。这首诗用词平易浅近,诗歌的内容,在他众多的名作里,也不算特别出彩,但是却代表了他一时之心声。

贬谪江州,是白居易一生当中非常重要的转折点,从那以后,他为人处事的风格,发生了极大的变化。青年时代满怀“兼济天下”理想,为民请命,不惜得罪权贵的白居易,后来在政治态度上越来越倾向于保守、中庸,晚年变成了“独善其身”。

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?从这一首诗表达出来的情感,以及背后的故事,都能看出端倪。

一、《八月十五日夜湓亭望月》

《八月十五日夜湓亭望月》——唐·白居易

昔年八月十五夜,曲江池畔杏园边。

今年八月十五夜,湓浦沙头水馆前。

西北望乡何处是,东南见月几回圆。

昨风一吹无人会,今夜清光似往年。

忆往夕,八月十五月正圆。携家人赏月,在曲江池畔的杏园边。看今朝,又是团圆夜,我却背井离乡,来到湓水驿馆前。抬眼望西北,家乡看不见。

身在东南边,一年又一年。昨夜秋风起,天气已转寒,却无一人理会我暖寒。只有今晚的月光,清辉依旧如从前。

公元815年,宰相武元衡遇刺,白居易上书“越职言事”,遭到朝臣弹劾。有人指责他“母亲因看花坠井身亡”,还写了许多赏花、咏井的诗歌,有害名教。于是,皇帝将白居易贬谪为江州司马。

白居易少年时代因写《赋得古原草送别》一举成名,二十九岁的时候考中了进士,并结识了好友元稹。元、白二人在唐诗史上一直被同时提及,他们在现实中也的确做过一段时间的朋友。

他们少年时代志同道合,以为可以凭借自己的学识与诗才,唤醒尘世,重建盛世大唐。可惜一生的抱负与理想,最后都败给了现实。

白居易因为怀念盛唐而创作《长恨歌》,为揭露现实而创作《卖炭翁》、《观刈麦》。他本来可以安逸地当官,却为了理想不惜得罪权贵。

结果最后就像他说的那样——“同时六学士,五相一渔翁”。当年一起共事的人,有六个学士,五个都当上了宰相,自己却成了闲人。

被贬江州之后,白居易的事业和人格遭受到双重打击。这一段时间,元稹也恰好被贬,并且正在生病。于是“垂死病中惊坐起”,专门写信安慰白居易。然而他们后来却因为一些复杂的原因,慢慢地疏远了。

《八月十五日夜湓亭望月》写在他被贬这一段时间,曲江池畔的杏,是长安的一处风景点,而湓亭是九江湓水口的风景点。

同样都是人多的去处,同样都是在中秋节佳节。回想起往年中秋月圆,亲戚朋友环绕身边。大家一起赏月看花,有说有笑。而今年自己独自一人在月下徘徊。

秋风乍起,天气转凉了,却没有一个人对他表达关怀。只有月色一如从前,于是生出一种物是人非的感慨来。

二、一颗被放逐的真心

中秋佳节是一个团圆的节日,以中秋为题的诗歌,一般叙写对爱人、亲朋的思念。白居易这首诗思想的却不是某一个人,而是故乡。

诗中最出名的是第五句和第六句,以“西北”对“东南”,以“望乡”对“明月”,对仗工整,而且用词精当,轻轻松松就勾起了游子思乡的情节。

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有一部非常著名的日本电影,就叫做《望乡》。故事讲述二战之后,日本妇女被贩卖到南洋,许多人客死异乡的悲惨往事。据说白居易的诗在日本特别受欢迎,不知道这部电影的导演是否读过这首诗。

西北望乡何处是,东南见月几回圆。看过那部电影之后,对白居易这首诗中的“望乡”,理解又有不同。什么人会“望乡”?答案是——被放逐的人。

古人在朝为官,被贬是平常的事情。唐朝伟大的诗人,如李白、杜甫,哪一位没有被贬过呢?为什么白居易会显得特别忧伤?

那是因为,白居易这一次贬官的时候,被别人诬蔑为不孝,这在古代实在是对人最严重的攻击。白居易感觉自己再也不会有出头之日,他带着满身的罪孽,被远远地放逐到了江西九江。

在那个地方,他一年又一年地望着明月。怀念着过去团圆美好的日子。但是这样的好日子,仿佛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!

人到中年,一连串现实的打击,让白居易开始变得清醒。他不再像青壮年时代一样,大量创作讽谕诗。慢慢地,他开始重视享乐,在家中蓄养歌姬,这也成为他后来被人诟病的一个原因。但是他似乎对别人的评价无所谓了,因为他只是想做一个乐天知命的老人。

那么,我们再重读一遍前面的《八月十五日夜湓亭望月》,会发现诗文中他面向西北,怎么也望不到的那个“故乡”。后来我们才发现,原来他所望的那个“乡”,并不仅仅是地理学意义上的“乡”。其实也是他的“心乡”和从前。

结语

西北望乡何处是,东南见月几回圆。是白居易这首诗中的名句,它曾让很多人读之断肠。

“西北”与“东南”两个方位名词,能够非常直观地给人地理上的“距离感”。“望乡”恰好对应游子思乡情结,“见月”则自然勾起相思之情。

朱光潜先生曾在《悲剧心理学》里说:制造悲剧的一大法门,就是制造时空上的距离感。西北和东南,遥不可及,已经令人心生忧怨。再加上“见月”而“望乡”,就令人不禁读之心酸,悲从中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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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HE 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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